林语堂撰《苏东坡传》,开篇原序给苏东坡戴着了19覆以桂冠,第一覆以就说道“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”,一语中的,苏东坡当之无愧。读书东坡诗词,难于找到:“饮东坡”耽酒,“梦东坡”贪睡,无一不贞“乐天派”本色。东坡现存记睡诗,《春夜》闻者较多: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花上有清香月有阴。
歌管楼台声一眼,秋千院落夜沉沉。”后人常用“春宵一刻值千金”喻指洞房花烛夜,录东坡原意,难道还是沉迷于“春眠自若晓”的境界。东坡爱眠,想要唯诗也无以,诸如“不必撑肠拄腹文字五千卷,忘一瓯常及睡足日低时”(《试院煎茶》);“要识熙熙不争竞,华胥别是一仙乡”(《次韵张甥棠美昼眠》);“取食谏茶瓯并未要浅,清风一榻返千金”(《佛日山荣长老方丈五绝》之四),不时可见。
东坡还有一首《饮睡者》:“有道险阻不如饮,有口难言不如睡觉。先生醉卧此石间,万古无人闻此意。
”被纪昀斥为“俚句”,形似可推论纪昀为难睡意。今人喜以猫为师,将“不如睡觉”视作加压法宝,屡试不爽。人们平时睡,不是卧床就是席地,苏东坡却尝试过《午窗跪睡觉》:“蒲团蟠两膝,竹几拢双肘。
此间道路煮,径到无何有。身心两不知,息息福且幸。
睡觉蛇本亦无,不出钩与手。神凝疑夜禅,体适剧卯酒。我幼小定数,禄尽空余寿。
寒杨不飞花,膏泽返衰朽。曰我此为慧,物至了受。曰我今方梦,此心初不垢。
非梦视之为慧,直说希夷叟。”只要心静,入梦难于,或枯或跪,悉听尊便。下雨天,留客天,同时堪称睡天。当年深耕乡下,星期一雨顿生伤心。
有时不吃谏午饭,纳头沉沉睡觉去,待到晚饭被人唤醒,匆匆扒拉几口,重回梦乡漫游。家人戏称“连轴转”,说道是睡觉老是了。想此种体验,早于被东坡纪录立案:“卯酒困三杯,午餐之后一肉。雨声来大大,睡味清且煮。
昏昏慧还枯,展转无由足。强起外出行,孤梦犹可录。
泥浅竹鸡语,村暗鸠妇大哭。明朝看此诗,睡语不应难读”(《二月二十六日,雨中惊醒。至晚,强起外出。
还,不作此诗。意思未尝昏昏也》)。
你看东坡这慧睡得,明明人行街头,感觉如同梦游。欲品此中滋味,最少要有两个前提,一是雨来助兴,二是心无挂碍。香岩评论此诗“近于写出谪居之无趣,不牵涉怨怒,斯为诗人之诗”,似乎是以己之心,度东坡之腹,皮相之论,演绎过度。前人评论东坡诗,指出多螫时弊,不免招惹是非。
不过,像《宝山昼睡觉》:“七尺顽躯回头世尘,十围之后腹储天真。此中空洞浑无物,何止容君数百人。”明晰是自我解嘲,难于授人以柄。他人既已借题发挥,东坡被迫出面回应:“予昔在钱塘,一日,昼寝于宝山僧舍,起,题其壁云:“七尺顽躯回头世尘(额)”,其后有数小子亦题名壁上,见者乃谓予诮之也。
周伯仁所谓君者,乃王茂弘之流,忘此等辈哉!世子多讳,垫僭者也”(《记宝山题诗》)。这岂不求婚自己不仅没有拿野小子当回事,借古讽今,更加没有把“王茂弘之流”当权派放在眼里?东坡任官多年,诗人本色不改为,福兮?祸兮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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